前几日春节的时候,表妹不知从哪翻出一张二十多年前的老照片发到了家庭群里,群里顿时又增添了一份节日的欢腾,唏嘘、猜测、调侃,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就这样,一段已逝的岁月好似又被大家捡回来一般,在群里重放,我的思绪也渐渐在这回忆荡漾起来的涟漪中蔓延开来……
照片泛着时光的暖黄色,外婆抱着最小的表弟坐在正中央,我穿着一件夸张且有点滑稽的红色绒毛衣外套和一帮孩子围站在外婆身边,父母辈们都在后排站着。照片的背景则是外婆家那没有拆除的土房子和承载了我们童年记忆的老院子。
自打记事起,外婆的院子里总是养着许多鸡,后院更是我们和小鸡的天堂,我们追着小鸡喂米,小鸡撵着我们觅食,外婆会不时地喊别踩了她的宝贝小鸡,小鸡“唧唧”的叫声,我们几个小皮猴的嬉笑声,外婆的唠叨声,如今还真真切切地在耳边回响……那时最期盼的便是外婆偶尔会将一只老母鸡做成可口的盘中餐,那一天的午饭大家自然会比平常吃得多一些。即便后来吃过许多大厨做的鸡肉,总觉得比不上那时的味道……
当然,儿时的记忆里也充满了神秘感。土房子的后墙墙洞里塞满了黑的白的头发,面对它们,我曾经设想了很多恐怖的故事,后来才知道这是外婆平常梳头发掉下来收集起来的,所以才会有黑有白。那时,仅仅是黑与白的记忆,而今却领悟出那便是岁月晕染的色彩……
穿过土房子的后门,是一条小径,小径旁边是一条小水渠。每到夏天,水渠两边总是野草茂盛,我们会挖甜甜根,还有一种带点甜味的绒毛样的草,嚼出天真又甘甜的味道。沿着小径一直走,就到了外婆家的菜地,这里简直就是我们的乐园,清脆爽口的黄瓜,酸甜多汁的西红柿,摘下来到水渠边上洗一洗就可以下口,还有那满地的茄子、辣椒、南瓜……只要到了这里,我们总是满载而归。
每到冬天的时候,外婆总会把收割好的大蒜编辫子似的编成很多条,和玉米、辣椒一起挂在屋檐下。等我们来了,便可以带些回家,也算是外婆给儿女们生活上微薄的贴补吧。
最难忘的要数春天了,香椿树长出了嫩嫩的叶芽,外婆会把嫩芽从树枝上掰下来洗净切成末,用盐一腌,夹馒头吃。我小时候不喜欢吃,总觉得香椿的味道很奇怪。然而如今却喜欢寻觅那香椿的踪影,但却再也吃不出那时的味道了。
小时候最喜欢吃外婆家地里的玉米棒子,隐约记得外婆的生日好像也在这个季节,大家伙会一起到外婆家给她过生日。每次都会到地里掰几根嫩玉米煮着吃,那煮熟的玉米香飘满院,和着全家人的说笑声,把那个特殊的日子点缀成一个久远的记忆……
如今,外婆已经不在了,后面的土房子也成为了回忆里的风景,那群小鸡,那条水渠,那片菜地,那飘香的玉米,那一切的一切,不知什么时候已在岁月的长河里流逝成了淡忘的过去……
在这张全家福里,少了一些人,新的全家福,必然会多一些人。照片里围在外婆身边的那群小皮猴们最小的都已年过二十,更多的已经拖家带口,后排的父辈们也大都已到或快到儿孙满堂的年纪了。
但是,谁又能忘记外婆,忘记那所老房子,忘记那些成为回忆的记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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