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瞎子,一首诗
第一次听,不以为意,付之一笑;第二次听,黯然失色,肝肠寸断。第一次听,不堪入耳,第二次听,字字珠心。
秋天的蝉在叫
我在亭子边
刚刚下过雨
我难在们我喝不倒酒
我扎实嘞舍不得
斗是们船家喊快点走
我拉起你嘞手看你眼泪淌出来
我曰拉坟讲不出话来
我难在们我讲不出话来
我要说走喽
之千里的烟雾波浪嘞
啊黑巴巴嘞天好大哦
拉们讲是那家嘞
离别是最难在嘞
更其表讲现在是秋天嘞
我一哈酒醒来我在哪点
杨柳嘞岸边风吹一个小月亮嘞
我一提要克好多年
漂亮的小姑娘些嘞都不在我边边喽嘞
斗算之日子些再唱安逸
我也找不倒人来讲喽
雨落了下来,雨点砸起浮尘。泥土的气息四处氤氲漫漶,弥漫着逝者如斯的感伤,像极了这粗粝的歌声,那么直接地敲击着我的心,又像人凡俗的一生,始于尘,终于土。
暮霭沉沉,千里烟波,良辰好景,生死契阔。
在同过去一一挥手作别时,他们满怀希冀,彼岸正向他们招手,那里有希望、爱情、尊严、财富和幸福。可是,当他们苟且卑微地前行时,他们却时不时回头以泪眼相视,那些难以割舍的不舍,像是不忍离别的亲人,心之所向的羁绊,被过去的千丝万缕牵动。
昔日依依别,泪流默无言;离恨肝肠断,此别又几年。冷颊何惨然,一吻寒更添。
习惯了朝发夕至,或整年不归,习惯了分分合合,对送你的人,朋友也好,爱人也好,还会像第一次送别时那样拥抱或吻别,还会有久久伫立原地不舍离去,默默注视渐行渐远的你的目光吗?你一定会装作满不在乎地与他们再见,语调轻松,动作轻浮,话语戏谑,你不会回头,但当你走远,心里一定有着失落与忧伤,甚至你知道,那声再见以后,可能永不会再见。
日后伤心事,此刻已预言。朝起寒露重,凛冽凝眉间。彼时已预告,悲伤在今天。不禁心怵惕,往昔情太浓。谁知旧日情,斯人知太深。绵绵长怀恨,尽在不言中,昔日喜幽会,今朝恨无声。旧情汝已忘,疾心遇薄幸。
每个人都是一个瞎子,总是用尽看似荒唐的一生去直面生命带来的飘飘乎虚幻、悲哀实感。荒唐、戏谑与痞性,悲伤至极便怒吼,便怨尤,骂尽天地玄黄,骂遍东西南北。最后,在惘然若失的痛苦中,还是哼起了那曲小调。
那些不谙世事的孩子听着这首方言民歌《瞎子》时笑得东倒西歪,也许,等他们长大以后会想起那个疯疯癫癫的瞎子,想起《雨霖铃》课堂上他们笑得不能自已的时候泪流满面的老教授。
抑或再相逢,相逢何所语?泪流默无声。
听着尧十三的《瞎子》,不禁背诵那首词: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读罢,泪湿沾襟。
(文/巷陌桂飘香)
作者:巷陌桂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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